第十二章
匿名信
观月原本以为除去身为女仆的莉莉丝之外，埃斯科特家因为没有女性，（身为仆人的莉莉丝还不能算是家庭一员）即便浴室有传闻中那么大，但不会到达夸张的程度。可是当她在莉莉丝的引领下跨进一道大理石制的门槛，并推开一扇木制的拉门时，她不禁为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浴室真的大到了夸张的程度，这点是没有预料到的。
埃斯科特家虽然是复古贵族风的装潢，但由于总体占地面积并不大，所以房间和各个设施都大小适中，与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个浴室偏偏做的犹如一个澡堂一样，可以轻松容纳四个人同时放开身子洗浴。
但是观月吃惊的并不单单只是如此而已。
透过木门之后的玻璃看去，这个“澡堂”般的浴室有用一层青金石为原料的磨砂防滑地板，四周则铺有可以倒影出浴室全貌的高级瓷墙。在这里镜子显得几乎没有必要，因为一旦走近浴室墙壁就可以清晰地看清楚自己的身体。
四组沐浴用的喷头和水龙头镶嵌在两面墙上。它们由鎏金的铜制成。外形则雕刻成蝎虎，狮鹫，独眼巨人，还有陶洛斯的半身像。水流巧妙地从它们的口，前肢或者手持的武器中流出。
栩栩如生的怪兽形象不单只是恐怖的装饰。看似诡异的气氛下，入浴者被它们挑逗出来的往往是胜过不安的情欲。
真不知道这设计是怎么通过大导师德尔福的法眼的。
复古的东西不一定是高品位，但品味高的人多半会选择复古式的装潢。
这也许就是德尔福修建这个浴室的原因。
和花了大价钱的地板和墙壁相比，浴池外观则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用朴素来形容。
但朴素不代表简陋。
浴池呈巨大的长方形，能同时容纳四个人进入不说，每个人还可以放开手脚在里面游泳。光滑的暗灰色池檐上左右各有两个把手，而池子中间由一道板隔开。
这里没有什么怪兽的装饰，相比较就显得有些落寞。
两个池子的水温现在一样的，但墙壁上两个不同的水温控制器表明这两个池子是可以分开调控的。当然，池子中间的板可以通过左边的主控制台降下，两个池子就可以变成一个。
隐隐呈现出曾经熠熠生辉的古代罗马大浴场味道的浴室相当奢侈，更别说还混有高科技在里头。
只有两名常驻居民的家庭里有这样的构造，只能说这是德尔福的趣味了。
换言之，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如此舒适的浴室环境。
不过毕竟是在别人家洗浴，观月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劲儿的想象。
一个人进入澡堂洗澡时不会显得太空荡？德尔福入浴会不会需要凯陪同着一起进入？
如果是莉莉斯的话，一个女孩子享受这个“澡堂”会不会感到莫名的不安？
如果是埃斯科特那家伙……
观月想象着埃斯科特会如何进入这个浴室洗澡，想着想就感到自己浑身更加难受。
本来就因为汗液而黏湿的胸口和头颈，加上身体的陡然发烫，统统变得火烧一般让她难以安逸。而埃斯科特昏倒醒来时在她左胸部上的那一抓，那力道似乎依然现在还留在肌肤上，带点微痛，挥之不去。
“榊小姐，衣服请交给偶吧。鞋子就请放在门槛前，偶会替您收拾的。洗浴的用品也已经准备好了哦。今天是特制的飘满樱花瓣的池水哦。请慢慢享受吧。”
莉莉丝将观月脱下来的衣服叠起，摆放在一个同样是青金石做成的圆柱凹槽中。
当观月解下缠胸布时，这个小个子女仆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内衣”。
被陌生的人一本正经地盯着看，18岁的姑娘有点害羞。虽然都是女性，但是身材玲珑的莉莉丝的眼光带着一些成熟女性的挑逗。
不知道是莉莉丝的眼神天生如此，还是这个侍女特意摆出来的。
观月小时候只见过凯，莉莉丝却从没直接面对面接触过。她肯定会紧张。
“嘿，挺别致的内衣呀。”
“请，请不要盯着看……”
观月今天的内裤颜色是毫无特色的儿童黄，但式样却是相当前卫的细绳内裤。
该说是这条内裤朴素呢，还是该说这条内裤大胆呢？
对于一个从女孩转变为女人阶段的女性来说，这条内裤和她的内心一样，正处在过渡的阶段吧？
褪下内裤后，神社当主女儿的私密便一览无余。
她全身肌肤都很白皙，但大腿，手臂，腰肢有很明显的肌肉群，与身体线条相得益彰。
健康的魅力升华了身体的美丽，她远比那些一味追求瘦到皮包骨头的躯体来得打动人心。
而且观月的双乳在褪下缠胸布之后，一恢复到自然的形态就释放了出本来的威力。
粉红色的**原本非常娇羞地藏在**里，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缠胸布的原因。大小犹如两粒印度樱桃般晶莹剔透的少女果实，也许是感受到了身边陌生人热辣的眼光，她们抗拒主人的意志，膨胀着，从花朵般的**里有力地冲出并挺立起来，向外界宣布她们其实充满了活力。
**饱满，热情四射，这点让在一旁侍候的莉莉丝大为羡慕。
因为她即便特意每天早上把后背的肉都挤到胸前，也无法拥有观月那样自然的弹力与饱满的形状。
更何况观月又健康又有特色。
老天真是不公平。
“榊小姐身材真好。”
“啊……啊，谢，谢谢……”
大概有C，不，C以上。可是这弹性之好度真不像是只有C的罩杯才拥有的啊！
只有A的莉莉丝眼光很准。她一边夸赞着客人，一边扫描着观月身体每一个细节，掌握着它们的数据。
“屁股的形状也很棒……哇，V线条部分的毛真干净……啊，其他地方也没有毛……难道榊小姐天生就是光溜溜的？”
“唔……”
“榊小姐好可爱，像小婴儿一样！啊，不要藏起来呀，再让偶看看胸部和咯吱窝呀。”
侍女口无遮拦，但是同为女性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是观月自己脱下衣服给莉莉丝看的啊。
就像是亡羊补牢，观月一手用浴巾遮住自己的胸，一手则慌慌张张地推开大理石门槛前的玻璃门逃进浴室。
“啊~逃走了……她很在意吗？”
比起自己的胸部和屁股被人评论，她似乎对自己头发之外浑身光溜溜的身体抱有很大的负面情结。一听到莉莉丝说她像个婴儿，观月像只受惊的兔子。
“哎呀哎呀，稍稍玩过头了吧…………年轻真好呢。”
莉莉丝笑着摇了摇头，抱着观月脱下的衣服就走开了。
而观月则小跑到独眼巨人的水龙头下，拧开热水，将自己浸没在哗哗的水流之中。
“1个小时了。”
德尔福离开客厅走向2楼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同样的，观月走入澡堂也过了一个小时。莉莉丝虽然被指示关照观月，不过她依然来回穿梭于客厅之间，时不时给少主还有榊望月补充新的茶水。
凯跟随者主人，也消失了一个小时，两人到底去干什么，谁也不知道。德尔福的再次出现之前，客厅里的两个人只能继续等待下去了。
“父亲到底在干什么……说是去方便一下，可是都一个小时了。”
埃斯科特显得不安。
这不像父亲的为人。
而坐在他对面的望月师傅则一小时一直都这么闭着眼睛，除了均匀的呼吸之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他的气息。
令人吃惊地他依然悬空坐在沙发上。
两人之间并没有交谈。
而就在这时，凯终于从主人的房间里出来了。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主人这就来。”
望月听到凯的话，只是点了一点头，眼睛没有睁开。
同时，凯向埃斯科特走去，迅速地递给了他一张条状的东西。
是一封封好的信。
“？”
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色信封，上面有S.P.K.701的几个意义不明的文字，收信人处标注的名字的确是自己，并不是父亲。
现在已经凌晨1点，大半夜的，为什么会有人送信给自己？
如果是自己认识的人，按常理应该会发到埃斯科特的电子邮箱里去。
埃斯科特在公会也算小有名气。身为候补的他因为击败过不少正式猎人，又顶着一个不好的头衔。常会被人打听情况，邮箱里塞满了挑战书。
刚想问凯，可凯已经走开了。而自己的父亲则走出了房间。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
“德尔福大人请自便。在下没有关系的。”
“我刚才……”
正在这档口上，莉莉丝领着观月出来了。
观月刚洗完澡，脸却红的不得了。
她跟在女仆的后面，走得扭扭捏捏，一步三回头。
因为她现在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莉莉丝趁观月洗浴之际，将衣服偷偷送给了24小时营业的专业清洗店。然后借口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常驻女性，所以只能把自己的衣服塞给观月穿。
十万个不愿意的观月，只能硬着头皮从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中挑了一件莉莉丝的睡裙，因为总比光着身子强。
可是这衣服……
长度倒是勉强符合观月的身材，但是A罩杯的莉莉丝或许是忘记了（也许根本就没有忘记）一个重要的问题。
虽然是一件普通的睡裙，但对观月来说太紧了……
褪下的缠胸布已经连同衣服一起被送洗，无可奈何裹上紧绷的睡裙之后，观月的身体前凸后翘简直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她机智的在去洗澡之前准备了一条备用的内裤，那下半身势必也要变成真空状态……
那她肯定从浴室里走不出来。
“莉莉丝，你十年前的衣服不适合榊小姐啊。”
德尔福的语气诙谐。他明白是女仆在恶作剧。
“对不起，可是没有其他替换的女式衣物了呀。榊小姐的衣服沾上了泥土和汗水，偶将它们拿去洗了。”
“我，我行李里有……有……有运动衫……我马上换！”
“可是不能在这里换衣服吧？少主也在哦。”
“唔……”
即便逃到其他地方去换，总归抹杀不了已经被看到的事实。
“哈啊，难道我这个老头子就不算在场嘛？”
德尔福开起了玩笑，效果只是让观月的脸烧的更红。
埃斯科特呢？这个免费的视觉盛宴让他大快朵颐了吗？
很遗憾，答案是否定的。他虽然意识到观月现在因为紧梆梆的睡裙而鼓起的胸部，但他脑子里想的是别的事情。
那封信现在被他插在背后的裤腰带中。德尔福没有提及一个字，凯也是一语不发，好像根本没有递交过这份信件一样。
“在下的女儿真是……对不起，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得体。”
给自己女儿护短的神社当主虽然没有发作，因为他也知道这是调皮捣蛋的侍女的恶作剧。不过他已经站起了身，挡在了埃斯科特的视线之前。
女儿的身体，是不可以给男人随便看的。
不管这位大大咧咧的神社当主心胸多么宽广，表面上多么放任自己的女儿。但守身如玉的处女是不允许被任何带有邪祟念头之徒接近的。
好在埃斯科特没有露出猥亵淫狂之意。
虽然与德尔福是故交，但如果德尔福的儿子真的做出什么不谨慎的举动，这位一小时前还与埃斯科特亲密无间的四十岁父亲会让其血溅当场也不无可能。
“还是请榊小姐先去休息吧。当主您……”
“嗯。在下净身完毕也会去休息。毕竟这样呆在客厅只会给主人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您爱呆多久都没有问题。”
“德尔福大人客气了。艾特！”
榊当主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不管刚才是不是成功阻挡住了埃斯科特的视线，他现在先假定这臭小子看到了自己宝贝女儿的身体。
“是。”
埃斯科特则好像听到了命令，下意识用洪亮的声音回答。
他觉得望月师傅隐隐带有欧克德老师曾经的影子，呼唤他的语气就好像曾经与老师训练时受训一样。
“和在下去浴室。”
“是。”
望月师傅说完，就已经跟在莉莉丝的后面走向了浴室。
“埃斯科特，我的孩子。”
德尔福虽然不阻止自己儿子略显傻乎乎的行动，但是有几句话要叮嘱。
“别给榊当主添麻烦。还有，如果榊当主问起来我刚才去做什么了。你就说有个教会的客人突然传送到了我的卧室，我应急处理了一下。”
“明白了，父亲。”
“去吧，别犯傻。洗完就直接就寝吧，不用来问安了。我也要休息了。”
“是的。父亲。”
凯向少主鞠了个躬，跟在主人的后面，重新走上了2楼，德尔福的房间。
虽然很想尽快查看信件的内容，但是现在埃斯科特只能用手抠开封条，隐隐看到信封里一张折叠起来的淡紫色信纸。
信纸很粗糙，应该是循环纸张制作的环保纸。
往常埃斯科特也收到过一些书信，甚至还有由名流大小姐们出于猎奇心理而寄出的情书。在电子通讯发达的年代使用书信，这不是舍近求远，而是为了体现一种风雅。就好像收集古董一样。人们总觉得过去那个时代的东西总比现在的更有情调更有价值，哪怕一点实际用途都没有。选择书信往往代表了寄信人的真诚和对收信人的尊重，但也可能是有钱人为了彰显自己品味而渗出的怪癖。以往那些寄信人的身份等级都和德尔福差不多高贵，所以那些书信纸张都非常高级。如果不是故意伪装，埃斯科特凭经验判断寄信人与他地位有一定的差距，八成是崇尚节俭的平头老百姓。
当然埃斯科特自己也算不上有多少高雅，他只是生活在这么一个由他父亲安排下的环境下。如果要他选择，这种毫无营养的富丽堂皇还不如大汗淋漓，每天斯巴达式训练的修行生活。不过他不会这么执拗地去对现在的生活表示反对，他只是去顺应而已。
应该说他顺应的还不错，就算内在不喜欢，他表面还是像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贵族”弟子。
有必要提一句，德尔福和埃斯科特都不认为贵族文化是人们口中的陈旧腐朽的东西。文化是没有先进落后之分的，那是文明才有的定义。文化只有适应不适应，接受不接受而已。德尔福认为埃斯科特即便不适应但绝不是不接受。
就好像一匹骏马被赶进了磨坊和骡子为伴，一只老鹰被关在金笼里学习金丝雀般歌唱。
它们不应该做这些但它们还是能做到。
人们多半不能选择，只能顺天由命。这是谁都有可能经历的故事。
这点欧克德也和自己的弟子讨论过。
“你们现在的崛起，用平民文化的崛起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而这片土地过去的落寞就有如贵族文化的落寞。人们只是换了口味。但人们总会过腻现在的生活，会再次想起过去的那份纸醉金迷，就像战争前那样。但老朽从不评论到底哪种好。毕竟在老朽看来，你们的文明不是用单一的一种文化就能概括的。老朽来这里这么多年，对于你们现在文化的想法，只有合适不合适两个选择项而已。虽然老朽不知道少爷在学校学不学这些，但在这里，老朽可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偏听的傻瓜。”
“老师的意思是，现在的我们是时尚的农民，过去的我们是破落的贵族。这个比喻对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可惜……啊，真是可惜。你们其实还是有贵族存在的。一直有人说去了海那边的那帮遗老还保持着过去贵族的高雅，也就是贵族的修养。可是那种高雅当时满足不了那么多人吃饭的要求，所以被百姓们抛弃了。现在的你们虽然显得稚嫩但却充满活力。看看你们国家的发展速度，只要有物质保证，老朽相信终有一天你们终究也会获得贵族修养，会成为新的贵族。这个世界一直在循环。不晓得你懂不懂啊，小少爷。”
“……”
“不感兴趣？那我们谈谈信仰方面吧。空谈信仰有时显得毫无意义，但我们对信仰是不可不谈的。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没有信仰的支持便无法贯彻始终。我们的信仰也可以说成是你们所谓的道德。真正的贵族是讲道德的。你知道道德既有超越性也有可能性吗？少爷或许觉得可笑，道德的可能性其实就是功利啊。少爷您想想什么是信义？就是诚实守信。但要老朽说来，信义就是一份保险，就是一份利益的载体。人们付出小利益换取大利益，所以人和人之间才谈什么诚信。我们这些神的仆人也是如此。只要让你感到有对神有诚信就能获得更大的利益，那你就会有信仰。神的大成信换取我们众多信徒的小诚信，这就是交易。可惜啊，现在的人见小利而忘大义，向往纸醉金迷却心灵极度空虚。没看到的就不信，没信仰什么都不怕，充满偏见，将无知当成气质。让这块地方变成一片滋生恶魔的乐土。没错，老朽说得就是每个国度都有可能的状况。”
欧克德可不是什么哲学老师。他只是想告诉埃斯科特，贵族文化没有对错。
“艾特，你还愣着做什么！”
听到望月师傅的声音，埃斯科特收回发散过度的神思。他将信件往客厅的饮料盘子下面一塞，大步走向浴室。
替换的衣服不用担心，莉莉丝已经准备好了。
当埃斯科特脱掉衣服踏在浴室的地板上时，神社当主似乎已经洗完了身体，泡在原本女儿泡过的池水之中。
埃斯科特一声不响地坐在独眼巨人雕饰的水龙头下，开始洗头。
就在他身后的望月师傅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非常健美的后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埃斯科特的马尾散开后，头发长度披肩，遮住了整个头颈。
对于男性留有这样长的头发，望月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有点娘娘腔的发型，不过打理的好的话，至少看起来不会让自己不舒服。
埃斯科特一边洗，一边也在揣摩着背后望月师傅的心思。两人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对话呢。埃斯科特不知道。他只能静静地等待。同时他也担心那封信件，虽然塞在了盘子下面，可莉莉丝如果心血来潮整理一遍客厅……
“……你的气乱了。艾特。”
年轻人的背后，传来了沉稳的声音。
“你在想……在下猜猜，是老师欧克德的事情吧。”
“！！”
埃斯科特虽然预料到这个话题必谈，但没想到会来这么快这么突然。
“你的气更乱了……这可不行啊。身为猎人，你这样紊乱的气息，实战中怎么办？想变成恶魔们的食粮吗？”
“……”
“别做无用之功。现在屏气凝神是无法将气息平稳下来的。”
“……是。”
“你以前每次打败在下的女儿，大半原因是你平静的心。什么都不去乱想，一心一意击败眼前的对手。不过这次因为观月动用了魔力所以情况例外，先不谈。只是你对气息的控制如此半吊子，退步太多了。再让你遇上一次任务里的魔物，在下担心你不死也会受重伤的。”
“望月师傅知道我之前完成的任务？”
“当然。在下虽然不是猎人公会的成员，但对公会里几个有意思的家伙了如指掌。”
“那您觉得……”
“做事不要分心。等你洗好身子泡进来再说。”
“是！”
“……你是不是很习惯接受命令？艾特。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不懂您的意思。”
“看来你真的需要换一个新的环境。艾特。”
艾特快速洗干净身体，走向浴池。
在水温将近70摄氏度的浴池里浑身冒着雾气的榊望月，至少也呆了十来分钟了，可他依然脸不红气不喘。
“喔……一年多没见，你的身材更加结实了。艾特。”
“我一直没有疏于锻炼。”
“哈哈哈。男子汉就该这样。不过你这儿还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似得。”
“？”
“男人不仅身体要强壮。关键的时候关键的部位也要强壮才行啊。”
意识到望月在讲什么的埃斯科特表情一沉。
“请不要开玩笑，望月师傅。”
“哈哈哈。你不会一点经验都没有吧？和女孩子的。”
“有。”
“什么！？”
哗啦一声，当主从浴池里竖了起来。不过马上就坐回了水里。
“哼！在下真是的……在下修行还不够啊……抱歉，艾特。你说的是打交道的经验吧。那个一起和你执行任务的女圣骑士？”
“望月师傅知道她？”
“谈不上熟悉。不过那帮年轻圣骑士中有点名气的特殊成员，在下多少知晓一些。”
“是吗。”
“不过你真的什么经验都没有嘛。你和那女骑士之间有些啥没有？”
“工作上互相认识，吃过一顿饭。就这样。”
“那你还是处男呐。”
“……处男就处男……反正不和女性打交道也不会有问题。”
“你这想法可真不像一个快20岁的男人该有的。在下问问你，如果可能的话，你心目中的女性应该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也许……和母亲一样的？”
“母亲？你母亲什么样？”
“……”
埃斯科特的语塞让榊望月感到有些尴尬。他明知道这个问题得不到回答。
“抱歉。不该谈这个。不过，艾特。你需要去了解了解女人。”
“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男人嘛，必须要了解女人。这没有为什么。”
“……没考虑过。”
“你是喜欢女孩子的吧？将来总要抱一抱女孩子的吧？难道你是……”
“喜欢。也希望能接触女孩子的身体。可是喜欢不等于需要女孩子。”
“老实是挺老实。哈哈哈。艾特你真是在下见过的最有意思的家伙之一。”
“望月师傅很了解女性？”
“在下？在下当初也不懂女人心。不过，自从在下有了女儿观月之后，慢慢地发现自己开始懂了。只不过，懂的太晚了。”
“……”
“在下希望观月出生前就懂女人心该多好。如果可能的话，在下一定不会让观月受那么多苦。也不会让铃离开在下……唉。在下当年太冲动也太不自量力了……”
看着望月师傅慢慢闭上眼睛，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在浴池中，只有水声在他们耳边回响。
“艾特。”
“在。”
“告诉你件事。在下的妻子，也就是铃，她其实是中国人。”
“！？”
“在下不想对你隐瞒。也没什么必要隐瞒。只是，在下却无法这么坦率地面对自己的女儿。所以观月她……算了，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
“……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
“不，只是……”
“听着艾特。你该有点自己的主见。别让人牵着鼻子走！你这副在长者面前唯唯是从的模样看似礼貌，实则一点也没有出息。”
“可是父亲和欧克德师傅都教导我……”
“他们的教导本身没有错，但是没错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合适你的。还记得这句话吗。比起宿命，你要自己创造命运。这其中意味你仔细考虑过吗！？”
“……”
“还有你的父亲，德尔福大人。啧……该怎么说呢。大导师德尔福，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是他的幸运，但同时……哈！真是见鬼，关键时候偏偏就是有些话不能和你说！”
“？我父亲他怎么了？”
面对因为着急而几乎要将脸贴在自己鼻子上的埃斯科特，望月师傅用手一把挡开，把这个急躁的小子按在水里。
“别激动。艾特。你的神圣力量现在有多少？”
“请您不要转移话题。”
“回答在下。之后再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事！”
“149。”
“哈！？149！？唔……”
望月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皱起了眉头。
“但我应该到达不了149这个数字。父亲的能力会把这个阶段所有的潜力都计算出来。所以实际应该在140上下吧。”
“那也不该被在下女儿打败。观月虽然最近还没有接受过评价，但是在下预测她在165到175之间。如果你真的有140以上，凭在下女儿那粗糙的咒弹控制，最多只能让你感到点疼痛罢了。你完全可以靠各种物理手段击败在下女儿。难道你是放水了？”
“说实话，我途中昏过去了……”
“……啊，够了！明天的亚空间的比试，在下可不会放水，你要是不想死，可得全力上！在下的神圣力量应该和你差不多，但是对咒弹的操纵远远超过观月。你可要仔细了！”
“是，是！”
“啪！”
神社当主在埃斯科特背上用力击了一掌，好像是在鼓励他。
“瞧你，身体发硬！虽然在下知道你很期待，但是你的气这么乱，到处都是破绽。有时间就给在下好好调整过来！”
“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没想到望月师傅的神圣力量居然……只是和我一个水平……”
“……你是不是不知道149这个数值代表了什么？”
“很高吗？”
“……欧克德或者你父亲没告诉你怎么理解自己的力量吗？”
“欧克德老师说过要教我，但是……父亲的话，我不知道……”
“……真是，服气！在下无话可说。看来你必须要换个环境。必须的。你快点来日本吧。在下来教你。”
“望月师傅要当我的老师吗？”
“难道不行吗！！”
“不，十分感谢望月师傅！只是……我的老师一直都是欧克德。突然要改口，有点……”
“你真的很在乎那个老头子啊。可是他死了。面对现实吧。有些事情即使悲伤，但是无法更改。人不可能带着回忆过一辈子。”
“我从来没告诉过望月师傅，欧克德老师他去世的消息啊。”
“是啊。德尔福大人也没告诉在下呢！”
“父亲也！？”
“哼。闹得那么大，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嘛？还真把我们这些局外人当白痴呢。”
“您什么意思？”
“德尔福大人看来对你真的……啊啊。虽然在下和德尔福大人是同伴，但这也太过分了。虽然在下不晓得德尔福大人究竟想干什么，但事到如今，在下也有在下的主意。有些东西可藏不住，包括那个阴魂不散的……”
“二位，水温还合适吗？”
浴室外，传来了凯的声音。
两个人在浴室里已经呆了不少时间。凯似乎是安排自己主人休息后，转而来到浴室侍候两位。
“啊，凯啊。我们很快就出来。”
“榊望月大人，还有少主。衣物就在外面。请自便。”
“麻烦你了。”
“需要什么帮助的话，请叫一声就行。随时候命。”
“知道了。”
听到凯离开的脚步，埃斯科特率先从浴池里爬了出来。
“你急什么。才刚开始谈正题。你不是很想知道欧克德的事情吗？”
“！是的，我想知道！”
“那就回来。”
“但，我们已经泡了这么久……”
“你又不是方便面，难道还会泡烂嘛？”
“……”
听到望月师傅的调侃，埃斯科特乖乖回到了浴池中间。
“请告诉我关于老师的事情。”
“哼，在说这件事之前，我必须先开导一下你。你是不是很愧疚，即使杀死的是一只怪物，可他终究曾经是你的老师，所以觉得自己是杀了人？”
“……是的。”
“让对方带着人的尊严和满足死去就够了。你做到了，没有人会责怪你，所以不用再愧疚。”
“……谢谢望月师傅。”
望月一副教导者的口气，把手轻轻搭在埃斯科特的肩膀上。像是在鼓励他。
“现在说正事了。虽然在下不知道你这个当事人了解多少。就先权当试探一下吧。你知道吗，艾特。欧克德是德尔福大人身边的间谍。”
“我知道……”
“哦。看来你挺接近问题的核心。那好，欧克德那晚的目标你觉得是谁？”
“难道不是我吗？”
“真的吗？”
“教会的人要取我的性命，老师他迫不得已，所以……”
“是欧克德留给你的遗言吧。”
“是的……”
“你认为这是老头子的真心话？”
“……”
临死之人该不会说假话吧？
“如果在下告诉你，欧克德的目标一开始根本不是你，你觉得如何？”
“不是我？老师他……”
“有什么线索嘛？艾特？”
“……难道是……”
“是谁？”
“不，可是为什么。如果不是我，老师根本没必要与我战斗啊……”
“可是事实是他变成了那头怪物，被你杀掉了。”
“……”
“你遇上过奇怪的人吗？”
“你是说Drei？”
“不是那家伙。”
不是？
埃斯科特原本以为望月想说的是那个神秘的猎人。
“有没有人曾经对你提起过什么，比如秘宝之类的东西？”
“有。”
“真的有？”
“望月师傅知道些什么吗！？”
“不，在下不知道。但是在下很想知道。因为，你父亲得到了一个。”
“父亲他！？”
“看来事情变得有够复杂的。在下原本以为那个秘宝指的是你。看来不是。”
“请不要打哑谜。”
“这么和你说吧，艾特。有些东西你不亲自去确认的话，是无法明白的。而且，在下觉得有些东西只能是某些特定的人才能确认。”
“您说的我完全听不懂……”
“在下原本认为，欧克德被教会指示来杀你，是因为要抢夺或者毁掉你身上的某样东西，或者干脆就是你。不过现在看来，在下的推测错得十万八千里了。而德尔福大人对你，一定也有其他的原因……好吧，欧克德和你父亲的话题，在下想说的也只有这些。抱歉，不是什么让你开心的东西。在下很现实，只是想从你这个作儿子的嘴里得到些线索。”
“没关系。”
“还记得在下和你说过的白马神社吧。”
“我非常想去那里。”
“哦，那么就好办。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你。万一你在白马神社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让你觉得在意的事物，千万不要声张，哪怕是烂在肚子里。可以答应在下吗？”
我还没去日本呢，现在就有必要做这样还毫无头绪的约定吗？
“哈，这个要求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做得到的话。”
“哼哼。”
看着埃斯科特勉强答应自己的条件，没评价好坏的神社当主只是笑了笑。
“望月师傅？”
“艾特，你觉得在下女儿怎么样？”
“？榊观月小姐？”
望月一下子又把话题扯到了别处。
“你觉得她怎么样？你能想得到的回答都告诉在下。”
“没什么怎么样。比一般的女孩子来的强。”
“就这样？”
“还有，可能比较漂亮吧。至少比我大学里见到的都……”
“那就是很可爱喽？”
“我不知道。”
“你这小子真是温吞水！开门见山吧，她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应该不是吧。”
“不是？”
“她虽然很强，也很端庄，但是脾气那么倔强，作为竞争对手之外我感觉会很难相处。”
“……唔。”
“另外她的手艺……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来曾经吃过的她制作的点心……”
“……唔唔唔……”
“其他……就没什么了。大概只看第一眼我会很喜欢她……的样子吧。也就这样了。”
“……好吧。在下错了，不问了。”
“不过，她身材很好。”
“！？什么！？”
望月师傅的嗓门一下子升高了2个八度。
“怎，怎么了？”
“艾特……你刚才说，在下女儿的身材很好？”
“我说了。”
“哦。呵呵呵，怎么个好法？”
“身材比例很好。更比一般女孩子显得健美，又非常的……”
“非常的什么？”
“白皙而且柔嫩……”
“什么！！！！”
“的样子。”
“你，你难道……”
“？”
“……呼，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你是个好父亲，你也是个好战士，你还是个好客人……不能发作，不能发作，不能发作……这小子也许只是想象。是啊，男孩子的想象力嘛……他也许有看到观月的身体……但他不可能摸到过观月的身体……哈哈哈，这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哈哈哈……呼，冷静下来。”
“您怎么了，望月师傅？”
“没事，哈哈哈，没事！”
最后的那个“没事”，他是对着眼前的年轻人咬牙切齿般用足力气说的。
虽然嗓音不大，但是埃斯科特依然感觉到自己要被对方吞下去了。
“我们真的该出去了。”
“是啊。要早点休息。明天下午你还要和在下较量一番呢。”
“我非常期待！”
“可别太兴奋。”
两人一同从浴池中出来，冲洗了一遍身体，就打开了浴室门。
“榊大人，我来引领您去您的房间。”
凯已经等候在门口。他们的对话，很可能都被他听到了。
“那就麻烦你了。”
“穿好衣服后，请跟我来。”
“那在下先走了。艾特！”
正在穿衣服的埃斯科特以为望月师傅要和他道晚安，可是他却看到了望月师傅递给他一个矍铄的眼神。
“明天还有好戏看。”
这个眼神是这个意思，埃斯科特相信自己没看错。
“有些话，望月师傅还是没准备在浴室里告诉我。是要在明天的比试时……”
埃斯科特穿好衣服，并没有直接走向自己的卧室，而是回到了客厅。
莉莉丝不在那里，客厅也没有被整理过的迹象。
“少主？”
冷不防莉莉丝从自己身后冒了出来。埃斯科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莉莉丝……”
“哇，真少见，少主居然会被吓成这样。啊哈哈。”
“你在干什么。”
“刚给榊小姐的房间里接通了WIFI。貌似榊小姐需要网络呢。”
“她要摆弄手机什么的吗？”
“少主很在意她吗？”
“女孩子现在都大半夜不睡觉玩手机的吗？”
“那是潮流趋势吧？少主你太不关心日常生活啦。”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
“可是人家还要打扫客厅呢。”
“不用。”
“不行。明天凯要骂偶的。”
“……好吧。”
那封信就压在客厅桌子的银质盘子下，可如果让莉莉丝去收拾客厅的话……
“啊，这是什么声音……少主你浴室的水关了吗？”
“啊，忘记了。”
“哇啊啊。”
莉莉丝一声轻轻的尖叫，二话不说跑向了浴室的方向。
自己的大意居然救了自己一回……
埃斯科特迅速从盘子底下抽出白色信封，奔向自己的房间。
“SPK701……这是什么？”
在意义不明的信封表面文字之外，信纸上所写的东西也同样意义不明。
“ID：JUBE19990911 PASSWORD：LVDIAKUMAJOU”
这似乎是登陆用的ID和密码。
然后，他还注意到信纸的底端还有一行小字。
“JP……”紧接着一串数字。很像什么产品的发行码。
这又是什么意思？
猜不明白……还是睡觉吧。
埃斯科特将信纸收入自己的书桌，把被子一披便倒在了床上。
好久没有这么快迎来睡意了。老师去世的那几天，他天天失眠。
“明天……还是和望月师傅交手结束后再想吧。”
还没等他整理完自己的思绪，轻轻的鼾声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他嘴中响起。
他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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